社保真能为我们养老吗

不久前,中国企业联合会在深圳召开“《劳动合同法》实施情况调研座谈会”。一位企业负责人提出,《劳动合同法》中规定的强制为员工缴纳社保金的做法,让很多工人不满,因为这会减少他们的当期现金收入。去年深圳出现农民工退保现象,多数论者认为是因为目前的社保体制没有解决跨省流动问题,其实恐怕也并非如此。

为何农民工成为第一个用实际行动对社保说“不”的群体?是他们特别短视,只关注目前不关注未来吗?谁如果这样想,谁恐怕就低估了他们的智慧。社保问题比较复杂,可以称得上是隐忧重重,仅中国未来的人口趋势带来的问题,就是极难解决的大题目。

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章铮教授的一项专门研究指出,民工荒主要发生在25岁以下的年龄段中,这主要是由于劳动密集型产业主要需求25岁以下年龄段的青年农民,而农村人口的年龄结构发生变化,年轻民工的供应相对减少;另一方面,年龄偏大的农民工,由于不能适应企业需求,退回到了农村。如此解读民工荒是否正确,还有争议,民工荒的年龄段恐怕和具体行业也有关系。但章教授指出的农村年轻人口减少的事实,很重要。实际上,整个中国的年轻人口都在减少,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。

目前的社保体制是“即收即付”型的,即,用已经收到的社保缴纳金,支付给开始领取养老金的老年人,而不是靠社保基金的获利能力来支撑的。这个体制目前还不会发生问题,是因为缴纳社保金的人数大大多于领取社保金的人数。有很多人看到他们的父辈领取的社保金数额还算不错,于是认为他们老了以后也能这样顺利领取。但是,根据人口学家的研究,从2015年开始,生育率将急剧下降,中国人口将急剧减少。等如今三四十岁的人老了,就会出现缴纳社保金的年轻人少、领取社保金的老年人多的局面,他们能领到的社保金,要么数额大减,要么数额不减但购买力严重贬值。

乐观的人会认为,社保基金有政府托底,怎么也不用担心。问题是,老年人的生活,说到底要靠年轻人生产的商品、提供的服务来保障。在年龄比例失衡的社会,消耗者多,生产者少,这个底是谁都托不住的。政府并不能凭空变出商品、服务来,又如何托底?

章教授的研究所揭示的人口结构问题,农民工身在局中,可能感受更直接。或许他们没有这些复杂的看法,但他们直观地重现金、轻社保,其理性之处足以提醒,养老问题需要更灵活的人口政策相配合。人口不是越多越好,也不是越少越好,但维持经济发展的正常的代际更替必须得到保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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