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姑娘
鲁迪到了贝克斯,办完了他的事情,随处看了看。但是没有看到一个从磨坊来的人,更不用说芭贝特了。这不像他所预料的那样。
到了黄昏,空气中弥漫着百里香和椴树花的气味。布满树木的青山,像是被一片闪闪发光的蔚蓝色的薄纱蒙着,四周笼罩着一种安详静谧。那不是梦境里的,也不像是死亡临头时的那个样子,不是的。那好像是整个大自然都屏住了呼吸,好似它的相貌要在那蓝天的背景前被拍成照片一样。在树木之间,在那葱绿的田野上不时立着根杆子,支撑着电报线,把电报线送过了寂静的山谷。在一棵这样的杆子上有一个什么东西斜靠着,一动也不动,静得让人以为那是一根枯死的树干。但是,那是鲁迪。他站在那里,就和此刻自己四周的景物一样地肃静。他不是在睡,更不是死去了。而是像世界大事、个人一生中重大事件常常要在电报线纹丝不动和一声不响的情况下,通过电报线飞开来一样,鲁迪生命中的幸福,他从现在起的牢固地树立了的思想正强烈地、凶猛地流经他的脑际。他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了树叶之间的一个点,芭贝特居住的磨坊主的住房里的一线灯光。他站在那里是那么悄然无声,让人觉得他在瞄准要射击一头羚羊似的。但是此刻他自己恰似一头羚羊。羚羊在某个短暂的时刻,也会像石头雕成的一样静静地站着。而突然,当一个石头滚落起来的时候,它便会一纵而起急速地逃开。鲁迪正是这样,有一种想法在他脑中滚动起来。
绝不能怯弱!他说道,到磨坊访问去!向磨坊主道个晚安,向芭贝特问个好。只要你不相信自己会摔下去,你就不会摔下去。芭贝特总得见见我的,要是我想成为她的丈夫的话。
鲁迪笑了,心情舒畅地走向磨坊。他清楚他要干什么,他要芭贝特。
河里淡黄的水翻卷流去,柳树和椴树垂过了急速奔流着的河水。鲁迪沿着小径走去,就像一首儿歌里唱的那样:
走向磨坊主的屋,
除了一只小猫儿
家里一个人也没有⑾。
主人居屋里喂养的猫蹲在台阶上,耸起背脊叫了一声:喵!鲁迪无心去想猫在讲什么。他敲了敲门,没有人听见,没有人开门。喵!猫这样叫了一声。假若鲁迪还是婴孩的话,那么他便会懂得动物的话,听出来猫在说:这里没有人在家!这下他得去磨坊打听去了。他在那里探得了信息。主人旅行去了,远远地去了因特拉克城。interLacus⑿,就是湖间,校长安奈特的父亲,在教学的时候便是这样解释的。磨坊主旅行远去了,还有芭贝特。那儿有一场盛大的射击比赛,那一天的后一天开始,所有德语州的瑞士人都要到那边去。
可怜的鲁迪,你可以这么说,他这时到贝克斯来可是没有赶上好运气。他得回去,他也是这么做的。他取道圣毛里斯和锡雍,回到了自己的山谷,自己的山地。但是,他并不觉得沮丧。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,他的心情就立即转好了。他的情绪从来就没有低落过。
芭贝特到了因特拉克城,从这儿要走好几天的路程,他自己说道。若是顺着大道走,去那里的路很远。可是,若是翻山过去的话,便没有那么远。而翻山正是一位羚羊猎手要走的路。这条路我以前走过,那边便是我的家所在的地?。小时候,我和外祖父就住在那个地方。他们的射击比赛要在因特拉克举行!我要去那里争个第一名。我和芭贝特认识以后,我也要这样。